第五十七章 玄宫的禁卫军

共工干得十分投入，逐渐赢得信任，俨然像是神庙的总工程师。

工程的进展有条不紊。我和其他几个长老被晾在一边。我们也乐意成为旁观者。颛顼热情款待我们在他玄宫做客，要我们讲述沿途的非凡的经历。

祝融不知什么时候回到玄宫，神色有些尴尬，跪在一边旁听。我暗暗感到祝融在建造神庙上已经被排挤出局。但颛顼及其他随从都没在意这一点。我们月亮部落的远征故事确实离奇动听，迷住了他们，包括祝融。

这个故事很长，一连说了很多天都没完没了。我似乎征服了颛顼，这让我有些飘飘然。为把故事说得更动听，显示月亮部落的神性，我逐渐添油加醋，我们像是天帝派来的使者。

说到后来感到说累了，我叫含继续说下去。然后我起身外出方便一下，伸了伸懒腰。

伏羲也跟着我出来，轻声问我，“亚当长老，您真的想要取代颛顼吗？”

我一心里惊，望着他不知如何应对。伏羲继续说，“颛顼其实是个睿智的首领，没你想象那么容易被篡位。”

见我不信，伏羲拍拍我的背，“走，我们一起去散步，好吗？”

我被动地跟着伏羲，向着玄宫的后面，西北方向，也是离开工地的方向，漫无目标地散步。前面有一排密林，像是人工围墙，有一条小路通往密林深处，这激起我的好奇心。密林并不厚，没多久，豁然有片开阔地，有一大批武士坐在地上面对我们，手拿着武器，像是待命出发。

看到我们过去，有两个武士大踏步向我们走来，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冲着我们厉声问道，“哪里去？回到原地！”

这个首领我见过，我们第一次见到颛顼时，他也在场。他高大勇猛、肌肉发达，站在人群中也让人过目不忘。

没顾着伏羲拉着我的手，我满不在乎地迎了上去，“我认识你，将军，您应该是禁卫军的首领？”

“少罗嗦！”那个首领把标枪伸到我眼前，只剩大概一个拳头的距离，“滚回去！亚当先生。”

自从我们认识颛顼后，玄宫周边的人们对我们都热情客气，第一次遇到有人对我们横眉冷对。

伏羲把我拉回了几步，“我们走，我们走”伏羲向首领点头哈腰，然后向我作个鬼脸，“咱们还是回去吧。”

我不得不转过身子，豁然发现我们背后的远处也有三个武士跟着我们。看到我们回去，他们像是没事似的，主动给我们让路。

回头看到我们离开那些武士很远后，在密林里伏羲轻声对我严肃地说；“看出来了吗？玄宫附近的禁卫军正盯着我们，颛顼有所准备。这个首领一定是按照颛顼的某个命令。我们如果哪方面做得不对，恐怕难以离开帝都！”

我仰天长叹一声，无言以对。

伏羲接着说：“即使我们顺利取代了颛顼，我们也不会做得比颛顼更好。但无论谁在联盟长的位置上，以后各个部落联盟之间的打打杀杀还是避免不了的。你想做的，在千篇一律的历史文献中，仅仅多了一个阴谋篡权故事而已。”

我们走了一阵，远处工地展现在眼前。神庙正在热火朝天地建设。共工站在那儿手叉着腰，吆五喝六的，俨然像是总头领。他并没注意到，但是我们看到了，共工的后面始终有三个五大三粗的武士在一定距离紧盯着他。

以后的几天里，都由含在继续说故事。我默默地跪在一边，胡思乱想。直到有人兴奋地进屋告诉大家，神庙初具规模了，我才如梦方醒。

我们陪同颛顼出来观看，旁边跟着颛顼的一班随从，还有祝融。

神庙矗立在空旷的广场里突然横空出世，气势磅礴。蓝天拉着几条长长的毛卷云，矗立在天地之间的神庙，既有驱云行走的动感，又有都坚如磐石的定力。环顾四周，唯有这个建筑抢夺着在场人的眼球，逼迫人们静声屏气。

在神庙前，共工周围簇拥着一大群建筑者，他们对共工是那么的毕恭毕敬，没人因为颛顼出场而转身过来。这于我们只有十来人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
倒是更远的女娲和一群女人本来不知在忙些什么，现在都转过身来跪在原地。

我感到有些不对劲。我看了看颛顼，颛顼依然面带笑容。

直到我们走近神庙，那些簇拥共工的人才转过身来，跪下礼拜。共工走过来引导颛顼走那石头铺的路。

由于没有铁器工具，不能像后来那样能成批打磨方整的石板，只能用各种小石块拼上这种平整的路，有三步左右宽，经过台基的台阶，一直通到神庙正门，到神庙里面。空旷的黄土地上惊现笔直的石头路，已经是充满神奇的景观，应该只有部落联盟长，颛顼才能行走。

但颛顼不以为然，他连连说不必那么认真。他一手拉着共工的手；另一只手，本来也想拉我，但由于有权杖，他随手把他的权杖递给一个随从，腾出手握着我的手，走到石头路上。

我有点诚惶诚恐。我看到了共工的脸上洋溢着满足感。我偷眼看到已被排挤到远处的祝融，他低着头，皱着眉头，咬紧牙关。我下意识地向着更远处的伏羲瞥去，见到我望见他，伏羲对我向边上努了努嘴。

我看到了，在我们背后大约十步左右，有一队武士，三步左右一个，呈半月形在背后包围着我们，但他们也像是过来观赏神庙，举止随意，不太引人注意。我又看到那个高大的武士首领在西边远处，周围没人的地方，望着我们。他一定是这批禁卫军行动的现场总指挥。

石头路把我们引到台基之上。那正方的形台基地面，被夯实得结实平整。站在台基上远望四周，能见到远处群山，有着一览众山小的气派。

屋顶是用干草铺成，再用稀泥涂平，伸出较为夸张的屋檐，有效地阻止了风雨的入侵。

神庙建筑下还有一个台阶高的地基，宽敞得能够让人在地基上、屋檐下议事。四周伸出十二根粗壮的原木柱子，结实、稳健。除了正门和东西两边的进口，柱子之间都有半人高的土墙。以上直到屋顶都是四面通风。

共工在一边解释，这些土墙之上还会插有365根一样长，1根四分之一长的木制栏杆，成为“窗帘”。它们象征着一年的天数，四分历，将刻上体现有熊氏祖传精神的夔纹图案，已经安排能工巧匠刻制，但这要较长时间才能完工。

奥，现在这个神庙有真正的“门”了。在进口的两边各有一扇能开能闭的竹门。不大，若关起来只是干扰外面人的视线。门的下面和上面依然还是空挡。仓颉他们在造字时形象地画出“門”，这个字在最早时两边的一竖都是冲上去的。这种门是我们在江南“台榭而居”造竹屋时使用的技术，利用空心竹子做门轴做轴承，门面也是用竹子编成“日”字。这种门只能用在装饰上，或者防君子。

正门上的长方形木板上，画的是大气磅礴、有些写意的动物，给我的理解是各种动物细节凑合的“龙”。看来，仓颉他们开始零星使用文字符号，但适用量有限，还没有达到能够为匾额或者神庙书写名字的地步。我没有机会观看东、西两边的匾额画的是什么。

土墙的内、外都有沟槽。里面的沟槽是为了排出牺牲祭祀时流出的血液，外面的沟槽用于下雨时的排水。两道沟槽里的血、雨水在建筑后通过毛竹打空的暗渠排走。

在神庙边、台基的东边还堆放着一堆鹅卵石，有各种颜色，在太阳的折射下，焕发出五色光芒。我猜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五色石，一定是现在暂时堆放，将用于神庙的某个部分。

我往西边望了望，那个武士首领正在上台阶，慢慢走向神庙的西门。东边也有几个武士若无其事地向东门走来。